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芳草留人意何闲

稿件来源:宁夏日报    发布时间: 2024-04-23 09:40:24

  一看到青草,最先想到的是《诗经》里的两句诗:“野有蔓草,零露漙兮;有美一人,清扬婉兮。”

  旷野里,蔓草碧色青青,铺展如席,上面挂着晶莹的露珠,在阳光下闪着蛊惑的眼。一位眉清目秀的好姑娘,正低着头对着那蔓草巧笑着。与这美目盼兮的姑娘相遇,我意飞扬,我心舒畅。

  那是一个多让人缱绻留恋的美好岁月啊。

  记忆中,村外的这片田野,油菜花遍地金黄,闪耀着金子般的光泽,细细聆听,仿佛能听到阳光的脚步声;小麦油绿油绿的,在流动的金色中忽隐忽现,就像一个个畅快的呼吸,让人欢喜;小河似乎也不甘寂寞,把那蓝天白云,油菜小麦都揽进自己的怀里。层次深了,景致多了,看起来不更热闹吗?

  丛丛簇簇的荒草,应该是去年,前年,抑或更远的时间迁徙而来吧。那层层叠叠,如床褥般厚实,如瀑布般奔泻的草丛,兀自生长。

  关于草的最初文字记忆,是小学时学过的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”。在诗句里,草成了生命体生生不息的象征,让人凝望。

  后来,慢慢长大,我才知道草还有着许多别的隐喻。

  “朱雀桥边野草花,乌衣巷口夕阳斜”,草成了沧海桑田的见证者;“细雨湿流光,芳草年年与恨长”,草又是伤春的歌者;“映阶碧草自春色,隔叶黄鹂空好音”,草则是英雄不再的眼泪……历史的深处,草永恒地立着,就像一个有呼吸的生命,把一个个美好的情感默默传递。

  多年之前,我也是奔跑在青草之上的。可以说,草是我那时最为亲近的伙伴。还是童稚时候,我就学会了和草对话,拔草根嚼,斗草,在草里找蟋蟀;年岁渐长,挑草喂猪,割草喂牛,砍草肥田,打草烧饭……从春到冬,草几乎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旅程,我很是满足。

  但是,忽然有一天,父亲说,你不要被草裹住双脚,你的世界在山外,那里有着更美的风景。心一旦乱了,再坐在草上就有些不自在了。那时,我梦想着能走出大山,一直走到看不到青草和耕牛的地方……

  这个梦想让我欢乐,让我充实,让我奔跑——可是,今天当我从山外归来的时候,恍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。

  物是人非,我们都变了,但是这些生命力极其旺盛的青草没有变。

  欧阳修曾在《再至西都》中说:“野花向客开如笑,芳草留人意自闲。”你看,那青草就像一张巨大的网,绿油油的,一如往昔。

  “恨如芳草,萋萋刬尽还生”,这绵绵不尽的青草啊,你什么时候能再给我一个“意自闲”呢?(章中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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